金色百家谈 | 褚康：DECP跨境支付更有利扩大人民币国际话语权

近日，央行数字货币DCEP频频传出利好消息。

根据苏州市人民政府发布通知，在双12购物节期间，苏州将发放2000万元数字人民币消费红包，每个红包金额为200元，红包数量共计10万个。这是继在深圳罗湖区试点后，数字人民币的又一大范围的试点应用。此外，12月5日，香港金融管理局总裁余伟文撰文表示，金管局正与央行数字货币研究所研究使用数字人民币进行跨境支付的技术测试，并作相应的技术准备。

对此，12月8日14:30，金色财经特邀请ForTube联席CEO褚康做客「金色百家谈」直播间，讨论数字人民币及它在跨境支付上的优势。

直播过程中，褚康详细介绍了DCEP今年的发展，并就大范围落地以及在跨境支付上的优势和存在的问题做了分享。

褚康表示，DCEP吸收加密货币发展过程的经验，可以降低支付成本、时间成本、人工成本，提高透明度，在许多方面具备胜过传统法币的潜在优势，天然具备跨国界优势，展现出了支撑人民币国际化的可能性。中国已是全球第二大经济体的国家，同时也是美国的最大债权国，扩大国际话语权是人民币必须要达成的目标。所以DCEP跨境支付的意义比表面上的支付”便利”还要更加意义深远得多。 同时，跨境支付网络系统是一项复杂工程。与中国用户相比，境外数字支付的普及率相对比较低，相关数字货币钱包、数字货币托管、支付与清结算平台等等，都需要时间去研发和适配全球用户。DCEP目前是替代国内的人民币M0，能不能走出去，取决于国际社会对于人民币的认可度。此外，国际环境下，可能用户还会对DCEP所谓的涉及个人隐私方面会提出一些质疑，国际化会面临更大的挑战。

以下为直播详情：

金色财经：DCEP今年完成了从四大行的内部测试到在深圳等地的小范围测试，距离大范围落地越来越近。您怎么看待今年DCEP的发展？

褚康：中国央行数字货币我国央行早在2014年起就已经启动，从去年开始便不断公布新的进展消息，造势已久，可以说走在了全球各国数字货币工作的前列。特别是今年，受全球疫情的影响，无接触金融再次受到了重视。

去年以来，DCEP在深圳、雄安新区、苏州、成都等地区开展大规模试点。最近，香港金管局正与中国人民银行数字货币研究所研究使用数字人民币进行跨境支付的技术测试，并作相应的技术准备，DCEP的发布呼之欲出。

如果短时间内能够推出，意味着中国央行将成为全球范围内首个正式发布数字货币的央行。

11 月 27 日，在北大数字金融研究中心举办的“数字金融创新与经济发展新格局”系列研讨会暨北京大学数字金融研究中心成立五周年活动上，中国金融学会会长、中国人民银行原行长周小川则进一步厘清了中国央行数字货币（DC/EP）、数字人民币（e-CNY）以及全球央行数字货币（CBDC）之间的关系。

金色财经：目前来看，DCEP距离我们已经近在咫尺了，那DCEP大范围落地应用还需经历哪些阶段？目前还存在怎样的问题？

褚康：DCEP本质上还是法定的人民币。同样面临诸多不确定性和挑战：

DCEP同样面临货币多元化的挑战

央行—商业银行二元制货币模式运营体系充分考虑了货币政策利率传导渠道的疏通，央行法定数字货币DCEP仅仅替代纸币以及硬币等传统法定货币，有利于提高货币供给的可控性以及可测性。

又比如，哈耶克预言的“货币非国家化”与法币之间存在竞争。即使现在，多元化货币竞争还存在于非国家化货币（私人货币）之间、数字货币与传统货币之间。比如Libra与美元，区块链稳定币与法币等。

面临数字货币时代的监管挑战

前期，中国人民银行专门出台了针对DCEP的相关法律法规的一些司法解释和补充。任何形式的货币，都会面临各种监管挑战。我们也看到，前段时间，美国国会议员提出，任何公司或者个人发型的稳定币，都必须具备监管机构发行的牌照。

面临数字货币流通的改造挑战

央行推行DCEP，基于我国区域发展不平衡、经济差异明显以及地广人多等基础国情，注定这将是一项社会工程。其流通环节的改造分为银行网点升级、手机终端建设、应用场景的配套以及高效的交易处理系统。

面临数字货币发展的新技术挑战

当前，央行法定数字货币DCEP本质上还是互联网技术。但是，依托于区块链以及电子加密等互联网技术构建的新型数字货币正在兴起，在不断优化安全、效率、隐私等。

金色财经：作为一种数字人民币，DCEP是否需要特定的钱包和支持其流通的应用和生态？

褚康：DCEP 定位上，其本质是央行对货币持有者的负债，因此具有国家主权信用背书，即无限法偿性；可以不需要账户就实现价值转移，即本身具有“价值特征”；不计付利息。因为是数字化，其载体、防伪以及交易较纸币有明显不同：区别于实物存在的纸币或硬币，需要通过数字钱包进行“装载”。

但是，不是说专门有一个DCEP 钱包来让大家使用和下载的。至少从目前所有的公开资料来看，暂时还没看到。那么，DCEP的载体到底是什么呢？

央行数字货币可以采取商业隐含账户体系+数字货币钱包的双层结构，实现一个账户同时管理现有银行存款和数字货币。数字钱包支持双离线支付，适用范围更广，小额零售或将成为高频应用场景。为加强监管，防止挤兑，预计数字钱包的交易会按照现行的现金管理规定设置一定的限制。

据《财经》报道，DCEP的试点由人民银行牵头，除工、农、中、建四大国有商业银行，还有中国移动、中国电信、中国联通三大电信运营商共同参与。也就是说，我们可以在商业银行的钱包里，可以看到DCEP的存在。比如前段时间，几大银行的内部公测图，就流传了出来。未来，也可以在微信、支付宝甚至京东、美团等APP里，看到和使用。当然，我们的离线钱包，通过NFT的形式，也可以使用。

金色财经：DCEP会不会改变现有的金融形态？您认为DCEP落地后，会对人们的生活带来哪些改变？

褚康：我认为可能有几个变化：

从个人层面看，DCEP改写个人支付方式，开启下一个支付新时代。过去，在移动手机的影响下，我们已经由纸钞、储蓄卡、信用卡支付转变到“无现金”的手机移动支付，颠覆了传统支付方式。当下，随着物联网、区块链技术在金融领域的逐步渗透，DCEP的诞生或许又将带我们重新改写个人支付方式，提高效率、便捷性、安全性，开启下一个支付新时代。

从企业和国家层面，DCEP将优化贸易结算体系，促进金融科技创新。DCEP不仅改变个人支付方式，还将优化企业间、国家间的支付结算方式。在当前全球经济风云变化，技术发展层出不穷，构建一个新的清结算网络也已经成为当前许多国家的共识。DCEP的支付功能在跨境结算上将发挥积极作用，促进国际金融业务的发展。

从货币体系层面，DCEP是维护主权货币体系稳定和防范金融风险的重要工具。在现阶段虚拟货币和Libra这类稳定币的发展和影响下，很多国家感受到货币体系遭受威胁或冲击，希望通过法定数字货币来稳定国内现有货币体系，将其作为现有法币体系的补充，确保央行对货币铸币、发行的控制权。

金色财经：那DCEP与电子现金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呢？

褚康：DCEP的本质，是由中国央行发行的法定货币，是中央银行的负债，由中央银行进行信用担保，具有无限法偿性，是现有货币体系的有效补充。DCEP是M0（指的是流通于银行体系之外的现金）的替代，简单而言就是人民币现金的数字化。

电子现金，一般指支付宝、微信中的余额，是绑定某张银行卡之后直接使用的账户余额，它是基于商业银行的账户体系，由企业信用背书，同时加上稳健的运营和法律约定的抵押资产（如保证金）进行赎回，才形成的支付渠道。

所以这个电子现金，是指的是M1和M2的电子化和数字化 ，和DCEP是不一样的。

金色财经：近日，香港金管局总裁余伟文发文称正与央行数研所研究测试DCEP的跨境支付技术。DCEP在跨境支付上有哪些特点？为什么会首选香港？

褚康：DCEP吸收加密货币发展过程的经验，可以降低支付成本、时间成本、人工成本，提高透明度，在许多方面具备胜过传统法币的潜在优势，天然具备跨国界优势，展现出了支撑人民币国际化的可能性。目前从官方透露出来的消息来看，不一定是说，首选香港。香港是自由贸易港，是金融自由流通的中心，也是中国对外金融的窗口。

目前国际清算体系由两大部分组成：

一是各国主导的本国货币的跨境清算系统，如美国的 CHIPS （美元跨境清算系统）和我国的 CIPS （人民币跨境支付系统）。

二是各国统一共享的国际电讯系统，如 SWIFT。在实际运行中，SWIFT 与各国的跨境清算系统相连，才能实现跨境支付。以美国为例，美元的跨境支付结算，需要 SWIFT 同 CHIPS，以及美国另一支付系统 Fedwire （美元大额支付系统）相连。香港的金融特殊地位，决定了其在各大跨境清算系统和法律法规、业务条款上，有着天然的优势和先发性。

金色财经：DCEP结合跨境支付技术，能否助力人民币国际化？如果可以助力人民币国际化的话，会在哪些方面助力呢？

褚康：我首先借用前人民银行行长周小川的话来说：让数字货币被用于为国际金融机构提供的跨境支付与汇款。通过一条全新的路径来促进人民币的国际化，在一带一路国家和全球经济连结中发挥作用，是 DCEP 可能发挥最大价值之处。

中国已是全球第二大经济体的国家，同时也是美国的最大债权国，扩大国际话语权是人民币必须要达成的目标。所以 DCEP 跨境支付的意义，就比表面上的支付”便利”，还要更加意义深远得多。

如何助力呢？在金融基础设施方面，必须要有自己主导的跨境支付清结算系统，这个我在上面的分享中已经提到。第二方面，必须依赖于中国的互联网科技巨头，科技巨头将互联网产品国际化，比如微信、抖音等，需要借助于这些互联网巨头的全球用户群体和钱包功能。第三，区块链技术的发展有助于国际化。

金色财经：DCEP在国际化的道路上还存在怎样的问题？

褚康：尽管DCEP的跨境支付等使用场景有望走出一条促进人民币国际化的新路，但这只是一个开始。

跨境支付网络系统是一项复杂工程。与中国用户相比，境外数字支付的普及率相对比较低，相关数字货币钱包、数字货币托管、支付与清结算平台等等，都需要时间去研发和适配全球用户。

DCEP目前是替代国内的人民币M0，能不能走出去，也高度取决于国际社会对于人民币的认可度。此外，国际环境下，可能用户还会对DCEP所谓的涉及个人隐私方面会提出一些质疑，国际化会面临更大的挑战。